三月十四日(六)盧森堡
將「荷比盧」合稱大概源於一九四四年成立的關稅協定,以至一九五六年成立的共同議會。三國之間政商合作無間,亦於一九五一年與法德意成立歐洲煤鋼共同體,即今日的歐洲聯盟,為促進歐洲統合的中流砥柱。於是世人常常將三國一體視之。可是位列西歐中樞的荷蘭比利時旅遊業興盛,夾處比法德之間的盧森堡則彷彿「大隱隱於市」,較少外人涉足。親身籌劃行程始知為何。
首先,如果只願遊覽歐陸名城,去比利時南面的盧森堡便不太順路,歐洲主要巴士公司亦不服務該國,最方便的通途是由比利時搭火車進入,布京每小時有一班車前往,邊境的亞隆(Arlon)每半小時一班。由布魯日南下,購票也要花點心思,為善用青年優惠,須先購布魯日至亞隆的票,值六歐,再補票入盧森堡,這段二十分鐘的車程索價七歐半(網上預訂似乎便宜少許)!若同日進出盧森堡,另有優惠車票,不過這回用不着。布魯日至盧森堡車程三小時多,只須在布京南站(法Bruxelles-Midi、荷Brussel-Zuid)轉一次車,該站規模將深入鬧市的布京中央車站比下去。
另外盧森堡的旅費也是很可觀。當地只有一間青年旅館,每人每晚要付整整二十五歐,是我五個多月遊學裏宿費最貴之處!幸好城邦不大,可以步行,景點收費亦屬中庸,飲食方面,旅館早餐多吃一點,準備幾片果醬麵包作午餐,晚上在包店解決,一餐半餐,能屈能伸啦!誰叫該國是世界人均國民所得第二高者!
夜十一點抵盧森堡中央車站,要往旅館。事前功課不夠,對巴士路線一籌莫展,查谷歌地圖步程若半小時,身上行李輕便,心想應付得來。行着發現盧森堡城原來是跨峽谷而建,車站在一邊,古城在一頭,前人鑿山而成碉堡,崖上建城,山谷裏溪橋交錯,房舍列張,夜裏稀燈星點,深深將我震懾住。小弟遊歷過的都市,無一地形雄美如斯。也許震懾懵了,而且平面地圖不擅顯示立體,糊里糊塗走入舊城中心,洋人正把酒作樂,還去了寂靜的商業區,經過一輪困惑,驀然回首,望向山谷,始料旅館應在谷中啊!取次碉堡的羊腸小徑,蜿延而下,夜十二點抵達旅館,靜悄悄沐浴睡覺。
昨夜不察覺,一早出門發現一道火車拱橋傲然而立,形態優美,且天朗氣清,心情暢快。原路返回舊城,始知風景絕佳,拱門鎮守關隘,民居漫山沿溪,巍峨碉堡,參差老樹,久行而忘倦。憲政廣場下望的亞道夫橋以白色尼龍布整座遮蔽維修,無緣得見。市中心的聖母院遊人如鯽,似乎慕中午的管風琴樂會而來。教堂的建造年代頗為特殊,由一六一三年至一九三八年,是現代建築工程技術突飛猛進的時期,所以教堂東西兩翼雖然力求統一的哥德式建築風格,但亦不難看出文藝復興式的大圓拱乃近世為之。
舊城裏一座顯眼的淡黃法式建築令人想起巴黎市政廳,果然,該樓是盧森堡大公宮(Groussherzogleche Palais,盧森堡語近德語),為國家元首官邸。歐洲階級森嚴,公宮自不能與王宮之宏偉相提並論。隨即參觀藝術歷史博物館及城市歷史博物館,展示盧森堡獨立成國的歷史憑藉。一八一五年,拿破崙戰敗後舉行的維也納和會重劃歐洲版圖,盧森堡乃與荷蘭締結共主邦聯,盧森堡公晉封大公。一八三O年代比利時獨立革命爆發,新生比利時國奪去盧森堡大片法語區,令後者領土萎縮泰半。一八九O年荷盧邦聯分解,大公國於是獨立。兩次世界大戰期間,該國命運與鄰國荷比無大分別,雖然宣布中立,由於地處樞要,德軍仍大條道理佔據。
然後參觀碉堡(Bockfiels),即盧森堡之所以為「堡」也。碉堡自公元九六三年肇建,往後幾百年易手不斷,十九世紀法德兩國為此爭戰不休,英國介入調停,一八六七年倫敦條約規定拆除碉堡表面,山岩間的交錯孔道則可保留。現存岩裏通道長達廿三公里,可容納一千二百將兵以至日用設施如屠房廚房及各式作坊,以資長期據守,兵士可憑砲孔監伺壓制外敵。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碉堡曾改造成可容三萬五千人的防空洞,教我嘖嘖稱奇。
晚風漸侵,奔走多日,遂致感冒,體內虛浮,唯有早退。先往車站買翌晨回程車票,食個簡便Subway兩歐晚餐,摸黑步回旅館,幾乎迷路,彷彿夜行郊野,一時不辨城鄉,令我更加留戀這小邦國。D拍攝夜景畢歸,在旅館飯堂略略交代明日各自行程,則我倆互訪計劃上部結束矣。
翌日。為趕中午班機,晨七點幾起程,從盧森堡乘城際火車至比利時Marloie,轉鄉郊通勤火車往列日,再沿原路經馬斯鎮抵燕豪芬,飛回丹京。D則可多留一會,參觀交通博物館和幾座堡壘,歸程遇火車延誤,但他的「家」近在馬斯鎮,則不必掛慮了。三日後,輪我在丹麥的家盡地主之誼。